甸溪河旧称巴甸河,在弥勒境内北部由禹门河、花口河、白马河三河交汇而入,流经弥阳、新哨、竹园、朋普四乡镇,在朋普镇岭格村以南入南盘江,全长近200公里。因了这一条河流,两岸稻谷飘香、蔗叶青葱、菜畦肥硕;因了这一条河流,养育了勤劳智慧的弥勒儿女;因了这一条河流,走出许多名家栋梁之才;因了这一条河流,留下许多传奇而励志的故事。
黄光平 摄
在甸溪河的上游,禹门河流到丫普龙村委会小寨村旁的禹门谷口时,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咆哮着从约50米高的峭壁上飞流直下,形成禹门瀑布,溅起雾雨紫烟,声势蔚为壮观。从瀑布滚落的豁口放眼望去,下游数十丈开外,浪静水平,绿树掩映,美不胜收,犹如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清代马希上有诗曰“颠倒雷门惊日月,纵横子夜吼蛟龙”就生动描绘了禹门瀑布的雄壮气势。明代署州葛一龙登临禹门胜景,欣然命诗:“夕阳不卷古藤椅,人在石桥空翠中。”一幅禹门瀑布飞泉流霞,人在画中的绝妙景色跃入眼帘。少年杨绳武选择了远离红尘、静心安读。在禹门寺脚、禹门瀑布旁的三间天然石洞里,他每天如饥似渴地读着经世之作,正如刘禹锡的陋室铭所言“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少年杨绳武在诗歌《禹门漫兴》里也表达了其建功立业的远大理想抱负,“结舍禅林永不移,达人休笑有情痴;但将山水堪携去,方是胡生出谷时”。山水性灵,禹门瀑布雄壮的气势孕育了杨绳武博大的胸襟,经世之作熏陶了杨绳武精忠报国、爱民如子的品行。
一朝出谷的杨绳武,果然显现出了他非凡的才华,一飞冲天,实现了他报效家国的宏图大志。20岁入学补弟子员。天启二年(1622年)27岁,弥勒建州学,选拔为贡生。天启四年29岁参加乡试,中举人,荣膺第三名。崇祯十年(1631年)36岁登进士榜,此为科举取士之最高名榜,钦定翰林院庶吉士,后擢升为监察御史,兵部右侍郎。崇祯十四年(1641),兵部尚书洪承畴领13万大军被皇太极围困。崇祯帝召杨绳武,并赐尚方宝剑,前往督师驰救。他立即统大军出山海关,但到丰润时因病而卒,时年45岁。噩讯闻于朝廷,皇帝震悼,赐谥号“庄介”,赠光禄大夫、兵部尚书,加太子少傅。谕祭葬,荫一子锦衣卫世袭千户,并赠其父杨在阳中宪大夫、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杨绳武的名字后来被载入中国二十四史,在《明史赵光附传》中收录记载,这在弥勒数千年历史长河中,可能是唯一一位,即便翻阅云南史籍,能载入中国二十四史的也寥寥无几。
在甸溪河的下游朋普镇息宰村,是一代宗师、世界级数学家熊庆来先生的故乡。熊庆来的祖上靠着勤劳耕耘,积攒买下一些田地,又靠做红糖生意,家境殷实,成为弥勒的大户人家。出熊家不远就是甸溪河,年少时的熊庆来常常走过河畔,遥望甘蔗林,畅想远方。那时的河水清凌凌的,小伙伴们跳到河里游泳、捕鱼,经常玩得忘记归家。河两岸是朋普坝子一望无际的甘蔗林,便利的水源、肥沃的土地、充足的阳光使田野里挤满了绿色。甘蔗林里,金箍棒直立、长叶飞舞,奏着嘹亮的琴音。暮冬时节,农民们忙着收获醉人的果实,砍下的甘蔗又忙着榨糖,从头年的冬天到次年的春天,整个坝子里都弥漫着甜蜜的糖香味。所以后来过去了多少年,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客居比利时、法国,对于家乡的记忆,最深刻的依然是门前的那条河流、四野的甘蔗林、秋天里金黄的稻田,用他给儿女们的描述“故乡是一幅油画”,色彩明亮、艳丽多姿。在不通汽车火车的年代里,熊庆来或许就是从家乡的这一条河流,一次次踏上了外出求学的启程,从门前河岸上船,胸怀理想向北而上,到昆明到国外,学习新学,以期科学救国,实现国家富强。又一次次他乘船顺甸溪河而下,欣赏着两岸的田野风光,归心似箭盼着归家与父母、祖父母相聚。
胸怀“科学救国、教育救国”的熊庆来刻苦勤奋,1913年,他考起了国家公费赴欧留学。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他从比利时经荷兰、英国,辗转到了法国巴黎。8年间先后获得高等数学、力学及天文学等多科证书,并获得理学硕士学位。1921年,28岁的熊庆来学成归国,怀着为桑梓服务的热望,他回到了故乡云南,任教于云南甲种工业学校和云南路政学校。同年,才开办的国立东南大学(今南京大学前身)寄来聘书,请熊庆来去创办算学系。英雄有了用武之地,熊庆来带着妻子和八岁的儿子秉信来到了南京,一展宏图。年仅28岁的熊庆来不仅被聘为教授,还被任为系主任。1926年,清华学校改办大学,又聘请熊庆来去创办算学系。他在任清华算学系系主任的九年间,又辛勤培养了一大批在国内外享有盛誉的优秀人才。在他任清华大学数学系主任时,从学术杂志上发现了华罗庚,了解到华罗庚的自学经历和数学才华以后,毅然打破常规,录取了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19岁的华罗庚到清华大学。在熊庆来的培养下,华罗庚后来成为著名的数学家。1931年,熊庆来代表中国出席在瑞士苏黎世召开的世界数学会议,这是中国代表第一次出席数学会议。世界数学界的先进行列中,从此有了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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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凭借论文《关于无穷级整函数与亚纯函数》,熊庆来获得法国国家理科博士学位,成为第一个获此学位的中国人,他定义的无穷级被国际上称为“熊氏无穷级”,载入了世界数学史册。1936年,在熊庆来和其他数学界前辈的倡议下,创办了中国数学会会刊,这个会刊即是现今的《数学学报》的前身,可谓是中国的第一个数学学报。1937年,应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之请,熊庆来再次回到阔别十六年的家乡,担任云南大学校长,在任校长的十二年中,云大从原有的三个学院发展到五个学院,共十八个系,为民族培养了大批有用之才,为改变云南文化落后的状况作出了重要贡献。1957年4月,周总理给熊庆来写信,动员他回国。同年6月,熊庆来在完成了函数论专稿后,毅然启程,回到了祖国的怀抱。他表示,愿在社会主义的光芒中鞠躬尽瘁于祖国的学术建设事业。在回国后的7年中,他在国内外学术杂志上发表了近20篇具有世界水平的数学论文。还培养了杨乐、张广厚等一批数学人才,为祖国赢得了荣誉,以春蚕到死丝方尽的精神,为国家奉献了毕生的心血。
在边塞云南弥勒的一个小村落息宰村,在甸溪河畔,很难想像这块种植甘蔗、稻谷、玉米的乡村野地,会走出一位开创科学历史的伟人,更难想象这河水悠悠、田野多彩、群山环绕之地,会是中国现代数学教育史的起点。
溪流涓涓,烟波浩渺。回眸历史,是一幅幅弥勒人治水、用水的生动画卷。明代宣德元年(公元1426年),构甸(即今天的竹园)兴修小东沟,于甸溪河海家桥下筑坝取水,开启了弥勒水利工程建设的新纪元。这是全市水利史最早的一次记录,在竹园镇云洞电站往西百余米处,至今横亘在两山山谷之间的石桥,正是史志中所言的甸溪河海家桥。被誉为“战神、水神、盐神”的张冲将军,出生于弥勒县东山乡,他深谙农耕时代水利建设造福人民的重要性。1937年,将军解甲归田,受弥勒县长杜希贤求教,提出了开发甸溪河,后设“弥泸水利监督署”,开始了水利工程建设。在修建水库的时候受到阻挠,原本建于大水塘坝子的水库因遭搬迁户反对被迫改于太平庄(今太平水库处)。因经费问题,太平水库建起三分之一便停建,水利监督署解散。直至1950年,张冲任云南省副省长,多次回弥勒考察、协调,促进了弥勒太平水库的建设完工。后来经过多年的续建、扩改、完善,太平水库蓄水达 8000多万立方米,增灌、保灌 10余万亩土地,改变了弥勒坝干南乡的面貌,促进了县域经济的发展。一块“泽留万古”的石碑永远屹立在水库旁,表达着弥勒人民对张冲将军最崇高的敬意。将军晚年还九次踏勘金沙江水利建设,为云南省西水东调提供了很多宝贵的资料,最后一次踏勘病倒在金沙江畔,再没有起来。遵照将军的遗言死后将骨灰撒在金沙江虎跳峡,与他喜爱的江水融为一体。
普佳勇 摄
回眸历史,甸溪河更是弥勒人文精神之所在,文脉流传之渊源,留下许多赞美甸溪之水的诗词。有水万物生,如今有了甸溪河的灌溉,弥勒坝子瓜果飘香、稻诗麦词,尽享田园之美。上万亩的葡萄满山谷生长,緑叶爬满藤架,芬芳之气渝满园中,引得蜂飞蝶舞,成熟之际,珍珠玛瑙缀满枝头,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让人垂涎三尺、爱不释手。田园中你还会嗅到甜蜜的味道,那是甘蔗的香甜。甘蔗林里,青纱帐挂起、长叶飞舞,奏着嘹亮的琴音,蔗农们正忙着收获甜蜜的果实。田园里还有全国有名的物产烤烟,那好似铁扇公主散落在人间的芭蕉扇,千片万片在田中摇晃,蔚为壮观,待农民烘烤出炉,金灿灿美得让人欢喜。竹园坝子的千亩荷塘,总在夏季带来清丽的美,芊芊伫立于一池碧波之上,傲然挺拔于绿叶簇拥之中,一分素雅、一分清淡、一分圣洁,一分静美,这便是荷了。满塘荷花满池绿,微风淡淡拂面来,清波荡漾随风起,独有清凉在亭台。此时,一行行白鹭翩跹起舞,在荷塘飞来荡去,怡然自得,不是桃源胜似桃源啊!弥勒的田园里又何尝只有这些,菜园、梨园、枣园......
一部弥勒的历史就是一部弥勒的河流史,近年来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下,秉持治水、治污、生态、景观、文化、旅游之思路,擘画生态蓝图,重整河道,兴工建设,开启甸溪河改造的新纪元。几载时光,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美景再现福地,弥勒八景之“甸溪烟雨”比诗中更诗意。新建的甸溪河湿地公园,河水清澈、草木葱茏、飞鸟翔来、花香四溢。顺河揽胜,栈道曲幽、石桥横卧、玉人吹箫,河内小岛与河岸花草浑然一体,颇有孙髯翁先生笔下“更蘋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之意境。清晨、黄昏,漫步期间,游人如织,歌舞翩跹,不求黄金万两,幸福不过如此简单!更有千里之客,驾房车而来,择河岸公园开阔处而住,生火做饭,享田园牧歌之生活。逆流而上,芳草萋萋,一路美景入眼底,似有佳人在水一方。约八公里到达锦屏山脚,瞬间境界开阔,放眼而望,巍巍宝塔青山立,四野稻田绘彩图,晨光暮霞入胸来,碧波奔涌泽万民。
责任编辑:目则珠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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