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海门桥。
《题界鱼石》诗碑。
村中古道向远处延伸。
在玉溪抚仙湖与星云湖两湖的山水之间,藏着一座古村落——江川海门村。它临湖而居,靠湖而生,两湖一河串联起村落的历史文化脉络,也滋养了厚重的文化积淀。
作为第二批“中国传统村落”,海门村不仅以界鱼石、海门桥等景观闻名,更因保留下的古道驿站、客栈和雕梁画栋的传统民居,以及传承至今的民间传统舞蹈“板凳龙”而熠熠生辉。走进海门村,仿佛翻开一部活态的历史长卷,每一块石板、每一座老宅都在诉说着光阴的故事。
因桥得名的古村落
海门村位于星云湖北岸,与抚仙湖相邻。它临湖靠山,自然景观和人文历史交相辉映。村内隔河穿村而过,连接星云、抚仙二湖,河畔两侧散布着错落有致的古朴民居。因地理位置特殊,这里曾是明清时期主要水陆交通中转站。村落历史源远流长,元代便有人在此定居,村名也因桥而得名。
彼时,星云湖水位较高,村子曾建在现址东南的高处。湖水退去后,人们沿河建村。为满足出行需求,这里的先民搭建了一座简易便桥。元朝建立后,因蒙古兵常驻,村名被称为“沙陀村”。元朝灭亡后,易名为“凤凰村”,寓意吉祥。明代为巩固边防,地方政府对村内驿道和桥梁进行了整修加固,街道改用石块铺砌,向南延伸半里,设驿站,并建立“海门哨”。
明代天顺年间,原有的木桥因年久腐朽被大水冲毁,交通中断,士兵及物资运输困难。江川县令张俊倡议建桥,士绅赞助,在原木桥处开凿两岸山岩作为桥基,用红砂石建造了一座三孔石拱桥,命名为“海门桥”,村名也随之改为“海门村”,并沿用至今。
隔河畔的自然奇观
正午的海门村,宁静而温馨。漫步于村中的隔河畔,两岸河谷深邃,悬崖峭壁,树木葱郁,构成了一幅迷人的自然画卷。当地有名的界鱼石就坐落在隔河一侧,“两湖相交,鱼不往来”的自然奇景就出现在这里。海门村的秀美风光和界鱼石的奇观,自古便吸引着众多文人雅士驻足题咏。
明代崇祯年间,出任巡按御史的姜思睿来到云南后,参与平定了临安府阿迷州(今开远)土官普名声的叛乱,在他回程的路上经过江川海门,听说了界鱼石“两湖相交,鱼不往来”奇观后感慨万千,遂作诗一首,勒于碑上,即《题界鱼石》诗碑,其诗为:“星云日向抚仙流,独禁鱼虾不共游。岂是长江限天堑,居然尺水割鸿沟。燎原已扑殃池焰,解网应消在沼忧。分付鲛人传鲤信,河清从此得相投。”此后,清代康熙三十年(1691年),江川县令李密在界鱼石旁题书“石怪鳞惊”,表达了对这一奇观的无限遐想。另有铁岭祝兆鹏又刻上“鱼各有性”,对界鱼石奇观作出了解释。
踏过隔河上的海门桥,行走在村中蜿蜒的小径上,脚下石板路的岁月痕迹和路边民居斑驳的墙壁映入眼帘。屋檐下,老人们的笑容映衬着往昔岁月的宁静与从容。在并排的百年老宅之间,偶尔闪现出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小巷,村民侧身穿过,仿佛穿梭在时光的隧道。沿途,许多有人居住或已空置的老宅,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一种陈旧却温暖的光芒。
这些古宅虽历经岁月侵蚀,但门楣上精美的木雕仍在诉说着古人的匠心独运。每扇窗户、每道门槛,都承载着无数个日出日落的静谧与变迁。
古道客栈的人文印记
海门村自古便是交通要隘。据《重建海门桥碑记》记载:“海门,南通临、蒙、开、广,北达省垣。曩者,往来两粤者恒取道于此……虽曰两湖门户,咸江城锁钥,迤南要津也。”
行走在海门村纷繁交织的街巷间,旧时的古道依然清晰可见。一条由红砂石铺就的三米宽小径,自北向南贯穿海门村,并与隔河上的海门桥相连,勾勒出一个“7”字形布局,营造出道路顺应地形、房屋依傍小径的景象。岁月流转,村中小径上的石块因马蹄的踩踏和行人的频繁往来,棱角已被磨平,变得光滑。这便是延续了千年的关甸驿道的其中一段——海门古道。
据相关文献记述,两汉时,江川已成为中原通交趾(越南)、滇西至两粤的重要通道。唐置驿站,宋列官道,元设马站,明增铺哨。江川驿道,又称关甸驿道,它北起关岭,南至甸苴关(今雄关),途经关岭、茨桐铺、江城、海门、螺蛳铺、石岩哨、梅子哨、甸苴关,全程近40公里。进入滇中,有“入关出关,必经海门”之说。即北下关岭、中进海门、南上甸苴关。
由于海门村地处要冲,历史上无数商贾、官员、马帮在此交会,村民依此繁衍生息,在进行文化交融的同时,留下了丰富的文化印记。据村中老人描述,海门村曾是滇南通往昆明的古驿站,商旅、客栈众多,热闹非凡。客栈沿古道而设,而客栈基本是当地村民以自家老宅改造而成。
漫步村中古道,穿梭于风格相似的老宅之间,会发现某些宅院的院门特别宽敞,门板厚重,格外气派。而这些宅院,十之八九曾是昔日的客栈或马店。原因在于,过去的主要交通运输工具是骡子和马匹,宽敞的院门便于商旅的马匹轻松进出。如今,虽无法看到客栈的原貌,但院落中仍能看见连接大门和正厅的石板,这或许就是以前为方便马匹行走而铺设的。
那时,远道而来的商旅想要离开海门,都要翻山越岭,奔走一天才能抵达北边的晋城和南边的通海。落日投宿,黎明上路,海门居中,留宿是首选。况且,留宿海门,还能完成必要的交易。商旅卸货后,他们能彼此交流来自各地的消息,海门村也因此成了信息与物资交流的重要节点,商贸与文化在此地交织,形成了一道独特的人文景观。
随着1910年滇越铁路的开通以及20世纪50年代马帮的逐渐消亡,加之周边交通设施的建设,海门村的客栈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并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如今,过往的旅人不再寻求这里的住宿服务。然而,当地村民在回忆往昔时,总是兴致勃勃,他们口中的故事充满了丰富的历史记忆。对他们而言,这些故事不仅是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他们文化传承中的宝贵遗产。
与建文帝结缘的“板凳龙”
尽管海门村的客栈已不复往日盛况,但村民对当地文化的传承却依旧充满热情。
“板凳龙”是江川区的一种民间传统舞蹈,源于明代,是每年春节和农历二月初二至初八迎老君,俗称“拉花车”期间必不可少的一项表演活动,属江川区非物质文化遗产。多年来,海门村的村民们一直在默默地延续着这一传统,使得这份文化遗产在岁月的洗礼下焕发出新的活力。
据传,明代建文帝朱允炆在“靖难之役”后,四处流亡,途经江川海门时,曾寄宿于阮氏客栈。晚上,建文帝坐在板凳上看书,不料因疲倦而熟睡过去。梦中,他所坐的板凳变成战马,助他驰骋沙场,夺回江山。醒来后,建文帝将此梦告诉了随行的齐泰和黄子澄二人,而阮家人就在身旁。建文帝离开海门后,阮家人将客栈更名为“春秋客栈”,并用稻草在板凳上编成龙形图案,以作纪念。随后,结合当地的舞龙表演,演绎为“板凳龙”。
此后,“板凳龙”由于表演形式轻便、灵活,且有独特的历史典故,在民间广为流传。表演时,表演者以组为单位进行,每组两条龙,每条龙3个人舞动,前两人每人各执一腿,后一人双手各执一腿,舞动时按照规定套路,踩着鼓点,有规律、有节奏地舞出“二龙抢珠”“二龙戏水”“金蝉脱壳”“黄龙盘身”等多种花样。
岁月流转,这种传统舞蹈逐渐演变为海门村不可或缺的文化符号之一。而在数百年的传承中,它不仅是一种娱乐活动,更是一种深刻的文化表达,讲述着海门村的古老历史和传说,反映了村民们对历史、自然的敬畏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如今,为更好地保护和传承海门村的地方文化,当地政府结合海门村特有的文化和旅游资源,在积极推动古建筑保护和“板凳龙”传承与发展的同时,发展当地旅游,吸引更多人走进海门、了解海门,感受这里历史的厚重与民俗的魅力。而这座见证过蒙古铁骑扬尘、明清商旅往来的古村落,也正以其独有的方式,静静地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与今日的宁静。
小档案
地名:海门村
地理坐标:江川区江城镇海门村民委员会
地名来历:因海门桥而得名
地名沿革:海门村因地理位置特殊,是明清时期主要水陆交通中转站,传统村落源远流长,在元朝时期就有人定居。元朝时,因蒙古兵常驻村内,被称为“沙陀村”。元朝覆灭后,易名“凤凰村”。明代,村内驿道和桥梁进行了整修加固,并设驿站,建立“海门哨”。此时,村中原有的木桥因年久腐朽被大水冲毁,交通中断。江川县令倡议建桥,桥建好后命名为“海门桥”,村名也随之改为“海门村”,沿用至今。
中国传统村落:海门村依山傍水,位于两山之间,村落周围山水风光秀丽,一村连两湖,隔河从村中穿过,将星云湖与抚仙湖有机地连在一起。因当地历史久远,人文气息浓厚,保存真实完整。2013年,海门村被列入第二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责任编辑:陈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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