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绪十一年(1885年),临元镇右营都司从建水曲江移驻蒙自水田,都司署建于马剪子山,现在还有断垣残壁,这是中法战争的遗迹。为一睹都司署遗址,前往水田寻古迹,感受百年前中法战争的风云。
图为前往临元镇右营都司署的古驿道
晚清一再被西方列强凌辱,中法战争是为数不多的胜战,冯子材在广西取得镇南关大捷并攻克谅山,云南岑毓英同时取得临洮大捷,收复广威府城不拔县,距离越南东京(今河内)50公里左右,正可一鼓作气收复东京。法国总理茹费理因这次败战引咎辞职,李鸿章却与法国签订了《中法天津条约》,越南与中国脱离藩属关系,沦为法国殖民地。身处越南的清军接到撤军的命令“扼腕痛愤”,《清史稿》记载:“(李)鸿章遽请签约,令诸将皆退还边界,将士扼腕痛愤,不肯退,彭玉麟、张之洞屡电力争。”但无济于事,朝廷退兵之命不得不从,云贵总督岑毓英撤军到河口莲花滩时,祭祀杨玉科等近三千阵亡将士,写下88字长联:“是谁浩劫催成,马革分归,虫沙竞化,更摧残瘴雨蛮烟;试回看,越裳殄瘁,汉帜苍茫,这无限国殇,各向天涯遥布奠。何处巫阳招得,关门月黑,塞上云昏,尽淹滞忠魂义魄;倘他日,三界轮回,九幽度脱,愿都为壮士,重来边塞忾同仇。”三千阵亡将士剪下的辫子用马匹驮运,从蒙蛮古道回蒙自,1887年建昭忠祠供奉将士牌位祭祀。
图为临元镇右营都司署遗址近景
《中法天津条约》的签订使得中国西南被迫对法国、英国等西方列强开放,门户大开。云贵总督岑毓英在主持中越边境划界的同时,“以白马关为要,以蒙自县为冲”巩固边防,防备法国继续北上入侵。《清史稿》记载:“(光绪)十一年,岑毓英因滇省入越南之路,以白马关为要,法兰西人通商之路,以蒙自县为冲,沿边千里,处处错壤,留防之兵一万六千人,编为三十营,以白马关隶开化镇总兵,蒙自隶临元镇总兵,每年瘴消之际,亲赴边陲,简阅营伍。个旧锡厂,规制宏大,厂丁数万人,汉、夷杂处,且通三猛、蛮耗各路,乃增设同知一员,移临元之都司营兵驻防个旧,调原驻开化游击移守白马关,以右营都司分防古林,移右营守备驻长冈岭,以临元游击驻蒙自县,右营都司分防水田,右营守备分防嵩田,为因地制宜之计。”据记载,右营都司署建在马剪子山头上,占地约有十五亩,坐北朝南,以石块垒砌的城墙垛口厚2米高3米,城外壕沟宽4米深2米,城内以石垒砌大殿、营房,还有一方上刻“细柳营”三个大字的石匾;司署大门外是宽阔的操场,建有武庙、山神庙,门外不远处的山包上建有瞭望哨所,居高临下,扼守蒙蛮古道。那时的司署一定是“野竖旌旗,川回组练”,龙旗高挂飘扬,士兵操练呐喊,骑兵驰骋而来,尘土飞扬,森严壁垒。
图为临元镇右营都司遗址文保石碑
从蒙自驱车约一个小时即到达水田乡,在当地人的指点下,沿小道曲折而行,好不容易寻找到右营都司署遗址。只见树木杂草的山地上,一块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立在残壁上,残存的石块围墙证明这里原来是一处堡垒,石墙外的壕沟生长着树木,司署大门还有些许模样,石块上零星生长着橘红色的苔藓,阳光下分外鲜艳;石城内外已被开垦为庄稼地,几处石墙还能看出原来城墙垛口的模样,石屋、武庙、山神庙早无踪迹,“细柳营”石匾不知在何处,荒草丛生。想不到督司署会如此残破败坏。昔日都司署,今为庄稼地,百年风云后,正如唐代李华《吊古战场文》中所言:“浩浩乎!平沙无垠,敻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
图为临元镇右营都司大门遗迹
蒙自水田群山环抱,山峦奇俊,云气绕峰,溪流潺潺,草木葳蕤,山清水秀,天然一个聚宝盆。蒙自水田为蒙蛮古道的中间位置。蒙蛮古道是十九世纪中叶以来,个旧大锡外运形成的高速通道,从蒙自到蛮耗约70公里,马帮行程2-3天,在蛮耗码头沿红河水道航运到海防,再海运香港、新加坡等地,交通极为便利。1887年6月26日,中法签订《中法续议商务专条》,约定在蒙自设立海关,蛮耗设立分关,河口、新街两处设分卡;1889年8月24日蒙自海关建成开关,四方商贾云聚,当年进出口15万两关平银,1891年增至133万两关平银,1911年更增至1146万两关平银,每日进出蒙自驮马6千余匹,蒙蛮古道成为云南最繁忙的交通要道,水田道中马帮铃声络绎不绝。
图为临元镇右营都司署遗址全景
清军绿营每营兵员大约为700名,驻扎水田的临元镇右营首任都司为李万华。李万华,云南宜良人,同治三年(1864)从军岑毓英部,征曲靖、沾益、贵州猪拱箐等处,在昆明攻防战中,随军克复嵩明、安宁、晋宁、昆阳、富民等处城池,大败杜文秀,克复澄江城后以功晋升千总,同治十年(1871)累功晋都司。同治十一年(1872),在岑毓英解决临元镇总兵梁世美事件中,李万华率部将沈朝辅全家斩杀立功,奉委临元镇标左营左哨头司把总。光绪元年(1875)后,率部以剿办开化、宁州匪患,功晋游击、副将,任临元镇标前营守备,随岑毓英入越抗法,十一年(1885)任临元镇右营都司,驻扎蒙自水田。
图为临元镇右营都司大门外操场遗址
或是护商有功,或是累功晋奖,光绪十七年(1891)临元镇右营都司李万华到北京面圣,由礼部带领引见,经光绪皇帝朱笔圈出,下诏赏戴花翎、加两级,从二品副将,授大理城守营都司。大理城守营督司定元接替李万华,此后,1895年吕遇周、1900年刘金佩、1903年王刚、1907年萧铭等先后任职临元镇右营都司。
1911年滇越铁路通车,进出口货运转为铁路,蒙蛮古道交通逐渐落没。临元镇右营都司何时裁撤未查到史料记载,或是1911年辛亥革命胜利后即随清朝的灭亡而消失。临元镇右营都司从1885年到1911年共存在了26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26年临元镇右营的将兵不知道轮换过多少,在水田一定还留有其他遗迹,深藏在这俊秀山川里。
责任编辑:目则珠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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