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以一个外地人的身份走进蒙自市芷村南溪街的,据说现在这里已经不叫南溪街了,而改称为“南溪路”,不管街也好,路也好,却也都是人走出来的。只是所谓的“街”,有着一种文化的味道在里面。
我走进南溪街的时候,是在午后,那条老街从一个超市开始,到一个杂货铺结束,很短的距离。也许是在午后,又不是赶街天,行人很稀少,街头的超市倒是开着,却只有主人静静地坐着。一旁的茶室里,倒是很热闹,人们喝着大碗的茶,玩着据说要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麻将。热气在茶室里升腾,兴高采烈的人们已经顾不上什么叫热了。
南溪街的路面是破旧的,早已看不出石板路的痕迹,因为铺设水管,路面被挖得破烂,如今也只是草草埋了,却显出了凹凸不平的样子。街两边的房子,有的破败已朽,像是要倒掉了。有的是新盖的,猩红的砖在日光下几乎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有点找不着北了,我来这里是要看什么?是看它的过去还是它的现在?我想,也许是,也许又都不是,我来了只是我来了。
现在,我走在南溪街的时光里,一一数过它的房子,和房子上历史的痕迹。当我数了一遍之后,我发现很多人家的门前,都有一个固定的台子,据说这是卖货的地方。也许就是一个杂货铺子,杂货就摆在上面:锄头、烟杆、洋火、纽扣,产自新安所的烟丝、从外地运来的肥皂……在这些杂货铺的旁边,往往站立着一个妇人,也许背着一个孩子,她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是那么静静地望着。
南溪街是因为铁路而产生的,芷村站,曾是滇越铁路的一等车站,那时甚至比昆明站、开远站的等级都高。法越文化的集中也让芷村繁荣,法国人的小院和越南人的居屋围绕在火车站周围,造就了车站旁著名的南溪街。法国人云集于此,越南人也常到这里经商旅行,如果不是碧色寨的出现,与芷村站几步之隔的南溪街依然会繁华如昨。那时的南溪街人声鼎沸、人头躜动、人流不息,面包房、赌博楼、小姐住的地方、咖啡屋,应有尽有,也是另外一个“小香港”了。虽说“小香港”这话已被用得太滥,但也足以说明了当年南溪街的奢华。
据说街头的那个超市,就是当年南溪街最大的赌楼,这座木楼虽已陈旧,却也有着一段值得铭记的深遂的红色历史。当年,由于芷村镇上越南人多,作为越共领导人的胡志明坐着小火车,来到蒙自芷村站,为了掩饰身份,胡志明选择了南溪街这处当时最大的赌场阁楼作为自己的办事处及住所,在这里领导越南人民进行革命斗争,并取得胜利。在当地老人的记忆里,胡志明不善言辞,经常一个坐着火车往来于昆明、蒙自、河口。胡志明在南溪街断断续续住了两年,没事的时候,就在南溪街转一转,尝一尝当地的小吃。
胡志明曾住过的这栋两层的木结构小楼,与周围砖混小楼房相比显然有些另类,给人一种历史的纵深感。房屋占地约400平方米,2007年,这栋“胡志明旧居”被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人民政府公布为州级文物保护单位。
南溪街的著名与寂寞,都是历史转移的结果。一位学者曾在《中国文化地理》一书中讲过,唐代的经济中心在北方偏西,相应地文化中心也在北方偏西。经过北宋的过渡,经济文化中心在南宋时期就转移到了东南,相应地文化中心也就转了过去。
据说当年碧色寨车站建成之后,蒙自城也成了一座“空城”。“你只要拿着钱进来,从一根针到建筑用的钢筋、水泥,而且哪个国家的都有。”这是一句形容碧色寨繁荣的大实话,而对于南溪街来说,那时的失落也就成了一种必然。
这样的起落,倒不免让人感慨。但南溪街喧嚣的时光毕竟已经远去了,它停留在了已经将朽的木板房上,驻足在房顶之上被风吹得嗍嗍发响的枯草上。南溪街如此的平静,挺好。
责任编辑:目则珠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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