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市的道路名称演变历史久远,早已形成一种文化传至今日,在使用和传承过程中不断反复嬗变,不同时代体现出不同时代的取名风格,所以街道和马路名称一定程度上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同时,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街道或马路,除用人名、动物名、植物名或“北京路”、“上海路”、“南京路”等以城市命名的通用路名之外,每个地方都会按当地的历史文化或区域特征来取名。当然,还有历史文化中遗传下来的符合人们的理想或愿景的路名都会被不同的城市取用,表现出街和路的时代性。

蒙自城虽小,街道和马路的取名风格同样如此,具有浓郁的时代性和地域性。譬如,“凤凰路”、“北京路”、“联大路”、“麒麟街”、“阁学街”、“邮龙巷”、“银杏路”等等。本文不是罗列城市街道马路名,也非探究街道马路名称的学术,故有关路名的历史文化就不去谈了。 在蒙自,最保守的估计也不会少于一千条大大小小的马路或街道,而且每条路都有着一定的历史和文化,尤其那些老城区的小巷小街。我对其中的一条路情有独钟,它叫毓秀路,处于秀美的南湖边,南湖南路中段至某军区门口,是一条短小的岔道。我估计,蒙自很多人不知道毓秀路在何方,虽然每天数以千计的人经过这条小道。毓秀路不长,也不宽,长约二百米,宽约七米。在蒙自,这样的路算不上众人知晓的路,不管怎样小,相关部门还是认真地把路标插在路的两头,让其发挥路的社会功能。

二十年前,我在蒙自师专读书时就走过几次,那时不太熟悉,有些陌生,记得那时和一帮同学出来游南湖骑自行车经过。我到蒙自工作后,就在三年前,为便于小孩读书,我就入住南湖边的红河花园小区,几乎每天都经过毓秀路,如果不顺南湖东路,毓秀路是我出入的必经之道。在蒙自,我时常走的路还有很多,但它们都是普通的路,不像毓秀路印入脑海且产生了特殊的感觉。当年不知取名的人怎会想到用“毓秀”来取名,不得而知,我想也没有必要去深入考证了。“毓秀”一词的含意却不可不知道。毓:养育;秀:优秀。毓秀:孕育着优秀的人物,有个成语叫钟灵毓秀, 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孕育着优秀的人物,山川秀美,人才辈出。这是出自唐代柳宗元的《马退山茅亭记》:“天台为仙境,为佛地,无怪钟灵毓秀,甲於他邑。”由此可知取名人的一番良苦用心了,对一条路抱以美好的愿景。

精致干净的毓秀路夹在蒙自二中和官房酒店中间,二中的侧门开朝此路,官房酒店背后的两个花园式小区的大门也开朝这条路,二中附近很多村子和小区的人也常走此路。所以,遇到师生放学或上学时间,人车如流,毓秀路处于繁忙的高峰,甚至拥堵。对于一条路来说,这些现象正常不过,其它路也照样会拥挤。毓秀路的特别之处是两旁的树和它的秀气,秀气主要体现在干净和短小。夜晚的灯光略许清冷和低沉,树与树中间有木凳,让等待学生放学的家长和走累的行人休息。你也可以和其他行人一样,坐在走道的木凳上翻翻书、涮涮手机什么的,看看偶尔骑自行车的人悠闲地经过。

我内心一直认为,毓秀路是一条富有文化的小道,南湖、军分区和二中相关的很多人文事件都曾在这里发生,稍微扯远一点说,当年西南联大文、法商学院的师生,想必也走过这条毓秀路不少。无法想象的是当年路边的树是否是今天的树,每当路过毓秀之地,我都抬头望望头顶的树枝,不由自主地猜想这些树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凡经过毓秀路,只要不是开车,我都会慢慢欣赏路边一排排的香樟树,毓秀路的特别就特别在一棵棵香樟树上。光凭香樟树的粗壮程度和形状,就可感受到路的粗略历史和浓厚的文化气息。两旁的树一致倾斜到路的中央方向,几乎没一棵倾朝相反方向。人和车就穿梭在蓬勃的树丛中间,路被两边树枝围拢遮盖,形成拱形,小雨的话,几乎淋湿不了人,阳光时日也清凉爽快。不到三米就一棵香樟,外皮粗糙且灰色的树杆和弯弯曲曲的树枝,有V字型的、有S型的、有“人”字型的,也有手掌型的,十分怪状。撑起一蓬蓬浅绿的叶子,有的枝头因叶子过多而垂吊下来,有明显的下坠感。如果大雨和雪天,这些树枝无疑是最先断落的,所以叶子过密也不算一件好事。毓秀路的香樟叶随季节而变化,早春是浅黄带绿,暮春到季夏呈深绿,偶有红叶,秋天就显现红黄色了,黄色的居多,早先落地的大多也是黄叶。叶子在每个季节都有其不一样的颜色,一看叶子就可知道是什么季节了。

附近的南湖公园里有很多树,一到秋季,枝头的叶子都落下来,不说落光也是掉了很大一部分。而毓秀路的香樟叶,秋风伤害不到它们,即便入冬也坚定地挂在枝头,故而看不到彩叶缤纷的景象。那香樟叶在什么时候落地呢?是春天,初春时节,你要是走在树下,会有无数的红色和枯黄的香樟叶落到你的头上,路面被厚厚的叶子铺盖,汽车行走时,被轮子卷得纷飞。通常这个时候,清洁工老早就出来扫地,把厚厚的叶子一袋袋丢进垃圾车里运走。但不过几个时辰又是一层落叶,够清洁工努力工作。旧叶子落地的日子,也就是新叶子出来的时候,也是开花的良好时机,不知别处香樟树的生长景况。香樟树的花似乎是粉粒状的,等到落花的时候,满地都是细沙般的花粒,人踩在落花上会产生一阵阵酥软的感觉。等到冬天,叶子变红的变红,变黄的变黄,果实熟透而变成黑色,等待一颗又一颗地坠地。

春暖的时候,新叶和新花同时挂上枝头,长势随天气热烈起来,你就可以想象毓秀路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了。要享受毓秀路春天的气象,最好是趁行人和车流很少的时候,独自一人漫步,这时一种自然和人文的灵气一股脑涌向被春天包围的你。你再看看路标上“毓秀路”三个字,就会真正想到“毓秀”的远景涵义来。

基于毓秀路的真实景象和我个人的诸多想法,它是一条难得的殊于蒙自其他道路,是历史的、雅致的、文化的。尽可能的话,无论出去办事,还是散步,我都不会错过行走在毓秀路上产生的特殊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