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得真快啊,才见手机里说某某日子是立秋之日不过几天,气温真是凉了下来,生活在金湖边的人最能感受到秋天急促的步伐嗒嗒而至。在金湖边,四季都要依次地粉墨登场,自然轮换,现在轮到秋天上场了。每一季节的到来,都有不同凡响的精彩和感动,而唯有秋天才能给人添加一丝儿悲惆。在高远的蓝天下,你若慢步在锡都大街小巷,就能体会到秋天的这一深层凉意。

饭后走金湖,是我旅居个旧多年来的习惯,只要是晴天,四季如此,一个简单的理由是健身和欣赏金湖的四季美景。人说“八月桂花香”、“春华秋实”,这里却缺少这番景象,只有凉意一天天地浓起来。现在秋天来到金湖了,光临锡都这座小山城,悄无声息地把山坡和花草树木一并染黄,又像迷失了回家路的小狗在街头小巷流窜,满城秋意。

较之于夏天的雨,金湖的秋雨要单薄得多,总是你不经意间忽的一阵,还没淋湿你的外衣,人还没躲进屋檐下,它就收住了,但可能立马又来一小阵。然而,给你冷冷的体会要比夏天淋了一场瓢泼大雨深透得多,这也许是秋雨淋湿了流动的风,风又告诉你的手指、脸庞,还有显露的皮肤那份秋天的坚锐。

湖边的草皮稀疏了不少,只有那丛幸运草依然保持夏天的朝气。很多平时鲜嫩柔绿的草叶逐渐枯萎,连那些被视为富人家宠物的小猫小狗们都不愿到上面翻滚、摸爬了,因为草皮不再柔软,土层已显露。一簇簇的杜鹃花也随时间消逝,秋风钻进枝枝叶叶的空隙处,控制了叶的绿、花的红。不然,它们平时里是不甘寂寞的,无论风里雨里,还是白天夜晚,总是挂着一些招人喜爱的花儿。

金湖是由湖水、柳树、花草和能称得上“雕栏玉砌”的大理石护栏所构成,假如还能把人算进去的话,每天晚饭后数以万计的行人和一排排的垂钓者是不能忽略的,有了他们,金湖才有生机,才会名声远播。而湖边的垂柳可算是四季的晴雨表了,甚至一条垂枝就足以证明是哪个季节的到来,春天挂的是绿点或嫩叶,柳枝细长如春雨,婀娜飞扬;夏天展现的是肥而大的长枝,枝叶繁茂,叶子的绿色达到最高程度;冬天叶子基本落光了,柳枝缩短了一点;而秋天的呢,柳枝显得僵硬和麻木,叶子的颜色灰黄而暗淡。整棵树低矮了下去,树干被黑色的皮包裹,柳枝稀疏,有的直接就干枯了,没有了婆娑姿态。如果你抬头望望,不时有几张叶子飘落,落在行人的身上、落在街道上、落进稠浓的湖水里去。还有,粗壮的树干也会告诉人们不同的季节,秋天怎么样呢?除呈灰暗而粗糙外,皮层也增厚不少,整棵树是消瘦的。此时,你会发现行人身上的衣物已增多,不再是夏天那副不是单薄就是简短的一派清爽。草木与人有什么不同?大自然就是如此的奇妙。走在金湖边,因人们身上的衣物增多,从视觉上给你带来拥挤的现象,加之湖边走道本来就窄小。在拥挤的行人中,你会不时闻到一阵阵脂粉味,这说明关爱皮肤的女人离你不远处走动了,个旧女人的皮肤不是以白净细嫩著称吗,她们如此重视自己的皮肤是从秋天开始的。所以我想,金湖的秋意不能少了淡淡的脂粉味,应该说那股淡淡的脂粉味道出了金湖的秋意来。

夜晚,凭栏远眺,对面湖边夜景,灯火清冷,水光一色,连山头露脸的明月映在水中也是静止乘巧,静的通透明亮。秋天的金湖水不爱波动,所以被彩灯装饰的摩天大楼的倒影也是那样的清晰可见,仿佛水里还有一个人间世界。湖水由往日里的绿色逐渐变成墨绿,的确应了古代诗人刘禹锡“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的佳句。平时疯长的水草不知何时缩进水里去了,不再在水面招摇,偶尔出现一片也是枯黄。这时,也很难见到小鱼的踪影在水草间晃动,只是不断从水面飘来的微风已让人阵阵清冷。手扶着石栏,也能触摸到清冷的秋意,再加上旁边行走的某个老人和同伴说“这几天天气凉了不少,早晚都得穿点厚的衣服”时,更是让你感到个旧秋天的凉意来。

金湖虽被城市包围,这里的季节与古人的二十四节气十分吻合,总是不迟不早,准时展现季节的特性。因有水有人有花草树木,所有的季节变化在湖边就可一目了然。没有寒雁悲啁,没有“枯藤老树昏鸦”,但秋味是十足的。空旷的湖边,天变高了、变蓝了、云彩变薄了,凉风拂过,草木渐凋,垂柳萧条,湖面静冷,没有人会怀疑这不是金湖的秋意。

这让我想起故乡的秋天来,因为有蝉声在闹秋,还有丰满笑盈的稻穗填满了层层梯田,所以故乡的秋天就没这般寂寥了。每到秋季,田边地角和村子旁的树木上都有秋蝉在叫,个头椭圆而精小,两张翅膀遮盖着肥胖的身子,身子紧贴着树干,把叫声发挥到极致。整个田野一片金黄,一边是打谷声,一边是秋蝉声,背着谷子的人们蚁行在乡间小路上回家,各路带着丰收回家的队伍最终汇聚在村庄,在粮仓里堆积丰收和幸福,构成一幅生动的人间幸福景象。秋意当然不减,喜鹊比春天沉默,猫头鹰的叫声已然弱小。落叶铺就了寨子周围的小路,只是颗粒归仓的繁忙和希望代替了人们的“悲秋”,假如一定要说“悲秋”的话,那是因为遇到不够丰收的年头,乡亲们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忧虑一个季节的凉意。

金湖的秋意是属于城市的,而眼下的金湖又属于秋天。眼看一春一夏的芳华已然落尽,柳枝上垂荡的、行道上铺展的、湖面上游动的、蓝天下飘飞的、落叶携带的全是秋意。傍晚,看到湖边密密麻麻的行人,城市人一天的追求和工作已告一个段落,在秋风里只顾各自寻找健康和生命的长度。很多人无法顾及秋天何时来到金湖,也不大关注秋意与自身的关系。也许,什么是秋意并不重要,“悲秋”只是文人墨客的通病,在现代生活的层面上,谁能看到“自古逢秋悲寂寥”的景况,谁会多一份心思去关注秋的凄美,没有了。只有金湖的身上还有着一丝丝秋的萧瑟,让秋意无尽地飞落于她的身上。然后,诚心地告诉一座城市冬天并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