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拙作《生命中流淌的古歌》是以樱花开头的。那时候我笔下的那朵樱花极为抽象而模糊,只是为铺垫下文而从我的心路历程选取的一段华彩,没有深究过樱花与我的民族有何相干。
兴许是人与自然的一种默契,我们的祖先走过漫漫南迁路,最后定居在樱花盛开的云岭之南,世世代代哈尼人与樱花相处了数千年,寒来暑往,相濡以沫。
当秋收后的梯田泛起片片银光,哈尼族婚嫁祭祀活动也频频而来,整个山寨好戏连台,喜事不断。这时,寨后雾霭缭绕的亚热带森林也如开春的少女飞出朵朵红晕,那就是樱花。北国已进入树叶飘零的晚秋,红河南岸的樱花却在含苞待放,在哀牢大山温馨的空气和阳光的滋润下酝酿着又一个辉煌的季节。
秋去冬来,随着季节的轮回,哈尼人红火的日子总是和她那明媚的花期相遇。樱花诗化了人们的生活,人们感激大自然赐予一个缤纷的花季,哈尼人家为此每年都做汤圆欢欢喜喜过个樱花节,把农历十一月俗称为“樱红月”,给原本平淡的生活增添一层浪漫的色彩。
移居红河北岸的城市,从视野中消失的樱花沉淀于我的心底,渐渐化为淡淡的乡愁。那年冬天,第四届国际哈尼/阿卡文化学术研讨会在元阳、红河两县举行,时逢红河县甲寅村过哈尼十月年。
那是甲寅村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满山满林樱花烂漫,除各个国家和地区的学者外,元阳、红河、绿春三县哈尼帅哥靓妹也云集甲寅,这个全世界最大的哈尼族寨子摆出了长长的宴席,一个民族沉积了多年的凝聚力和蓬勃向上的人文精神在这一天登峰造极,受世人关注。
如果节日和庆典是人类排遣寂寞的一种方式,那么甲寅村周围满山遍野的樱花和樱花树下渗出的清泉正昭示着这方水土的瑞天祥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难怪瓦渣司署的后裔们个个能歌善舞,一个个演艺界明星从这隅山旮旯脱颖而出,原来还拥有一个庞大的天然樱花园,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樱花簇拥下的甲寅全民皆舞,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客。本地人惊异地看着各种肤色的老外奔走相告,我则倘佯于樱花的海洋,尽管甲寅姑娘端来热茶相敬,我却更钟情于樱花树下喷涌而出的清泉。嘴对着石雕龙嘴,灌满干渴的肚子,深知我那日渐憔悴的面容再也开不出美丽的樱花,但求为此趟甲寅之行留下一段粉红色的回忆。
我的家乡绿春也堪称“樱花王国”,然而,当贪婪的刀斧不肯放过一棵小草时,亘古以一个月份的名义使人刻骨铭心的樱花树也在劫难逃,曾经满目火红、热烈、奔放的樱花已所剩无几。
有一年春节,绿春县委、县政府邀请在省、州工作的绿春籍老乡举行茶话会,县委县政府领导在介绍县情及发展规划蓝图时提到了樱花。
一次到绿春出差,陪我们共进早餐的时任县委书记也爱好文学,浓厚的文采在抑扬顿挫的谈吐间飞扬,他向我讲述他初到绿春时被冬樱花强烈震撼的故事:那时正是绿春冬樱花盛开的季节,送他到绿春赴任的黑色轿车停泊在县委政府大院的樱花树下,翌日清晨,看到花瓣星星点点落在黑色轿车上,那鲜活、热烈的画面养眼又怡心,停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设想用樱花点缀绿春县城的面山面坡,还要建二星级的樱花宾馆,大有把樱花作为县花之势。
我期待着那一天,期待着当我再次健步踏入故土时,能找回失落的樱花梦。
责任编辑:目则珠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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