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个旧大屯西南的大山上,有个叫麒麟山上寨的村子,那里有一数百年的古井,或与消失的“目则城”有关。《中国历史大词典》载:“目则城,唐南诏置,属通海都督。在今个旧市东麒麟山上。宋大理属阿僰部。元改蒙自县。”
《元史·地理志》记载:蒙自“县境有山,名目则,汉语讹为蒙自,上有故城,白夷所筑,即今县治。”这古井是否与蒙自故城有关,不禁心生好奇。
正是春明景和,与好友数人相约一探究竟。一早驱车导航而行,循着乡村公路入得山来,山势陡峭,山绕路转又转再转向山爬行。蓝天白云,绿树茂密,仿佛入得书画中。
麒麟山上寨海拔1700米左右,依山坡而建,村中安静看不到人,停车找人问路,只看到两个村童,好不容易找到一位村民,问古井所在,说就在村子上面的路边。按其指引,往上走不远,一座四角红顶亭子分外显眼,亭子旁有一棵大树高耸,枝叶繁茂。抬头看,这大树枝干粗壮,螭蟠虬结,亭亭如盖,仲春时节,新绿满天,阳光下泛着些许嫩黄,欣欣向荣。
红亭中即是古井,近前看周垒大石,很是稳固。四周整洁,没有乱物杂草,井边放着的两只水瓢,方便打水饮用。两个方形井口,规规整整,阳光斜照下来,感觉很是温暖。地面上有水迹,但真是干净。井圈条石加固,没有一般水井汲水绳索的勒痕,看不出岁月的经历。
仔细看,这应该是近年来维修过的,一道PVC管引水注入,实际上这是龙潭水,而不是传统的井。可惜井边没有立碑树牌介绍说明一下来历。这时刚好来了一位骑摩托带小孩的农妇停车打水。
询问得知,她是本村人,现时正是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下地忙活计去了,她也要到地里,将就打点水带到地里喝。怪不得村子里少有人影。询问这个井的来历,她说这个井有很长时间了,不知道何年就有的了,一直有水,有几百年了,但不知具体来历。应该说,这龙潭就是得益于这满山的绿树,涵养了水源,才有这源源不竭的泉水。打上一点水来尝尝,不涩不苦,清凉甘霖,真是天赐清泉。
看过古井,不知来历,复到村子里逛逛,兴许能找到知其来历的村民。村里叠石为路,小径通幽,树木众多,满是绿色拥绕着房屋。房屋大都还是传统的建筑,以石为基,筑土为墙,屋顶或置瓦成歇山顶,或筑为平顶,这应该是为了方便晾晒谷物。
村子里香椿树很多,房前屋后,道路两边都有,普遍是树径粗大的老树。香椿树正在发着新绿,新叶吐嫩,是为时令山珍。
红瓦泥墙旁,多有李子树,已经在结果了,硕果累累。花椒树也多,密实的小果果坠满树枝。几处农舍柴门掩映,鸡儿在庭院漫步闲游。有的农舍屋外墙脚边摆放着各种劳作工具,看到梯子、竹竿等,采摘香椿应该很方便。
村里基本上家家都有狗在看门,我们经过,不管大狗小狗都会吠叫起来,尽职尽责。村里流连,无意惊到一群小鸡,母鸡警惕地盯着我们,并咯咯咯叫唤着,忙不迭带着“不谙世事”的小鸡仔躲避。
村中有一高近3米的方形水池,见两位老人在池旁淘洗瓜子。水池里的水是从古井引过来的,这里自然形成村民劳作的一个场所。上前问询,这是老夫妇俩,都已七十多岁了。
自述本村为彝族村,村中有五六十户人家。询问水井由来,他们也不知建于何时,说他奶奶九十多岁,之前就有,应该有几辈人了。
再问有无古碑或寺庙一类建筑,老人说,听前辈老人说,很早以前古井旁边有寺庙,后来被“建水那边来的人”损毁了,还剩一些石头,被用作他用了,具体情况不知道。
据史料,蒙自县治元代设在目则山上,明朝中期以前,蒙自坝子中居住的主要是姆基彝,为陆氏土司统治,族群人数较多,英勇好战,势力强盛。
弘治年间陆氏土司与那氏土司争治,被朝廷一同镇压,弘治十五年(1502年),蒙自首次改土归流,并移宁州禄氏土司治理蒙自。
明正德12年(1517年)建新安守御千户所镇戍控扼,稳固边防。
明朝万历元年(1573年),蒙自姆基彝和阿迷(开远)扑拉彝联合王弄山各部落起义,云南巡抚邹应龙征派建水、石屏等地的尼苏彝躬亲抚剿。
之后蒙自地方势力割据,环城外皆土司,何起龙据新现称那代司,何起凤据鲤海寨,禄重据土官村,禄君恩据奇木岭,沙源据安南司,据地自力,判乱无常,不服法并烧毁县衙。
旧志载:“各土司分地故无临安府蒙自之名也。”明末清初,来自彝族部落中的贵族李氏家族崛起,统领蒙自彝众,拥兵自重,康熙年被委任为土官。
康熙四年(1665年)首领李日芳死,其弟日森,其子世藩、世屏归附宁州禄氏土司,随土司禄昌贤谋反;三月李世藩率兵攻入蒙自城劫掠,“士民为所杀者数万人”,后被吴三桂击败,擒获禄昌贤,李世屏被充军大理。
康熙十三年(1674年),吴三桂谋反,五年后李世屏潜回蒙自,与吴三桂之孙吴世藩勾结,带领彝兵“助逆”。
康熙二十年(1681年),清朝平定三藩之乱,李世屏又投诚立功,清朝册封李世屏为土县丞,但规定“不予世袭”。李世屏遂在蒙自县南羊肝寨兴建土城。
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李世屏死,结束了23年的土司统治,自此,蒙自县彻底完成了改土归流。
风起云涌,世事如流水。老人的述说或留有几百年前依稀的印记,但“蒙自故城”无处可寻。一户农家门前种植一株月季,花儿盛放,颜色鲜艳,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过往恍如云烟。
古井来历不知所以,暂不探究,蒙自十二古景中有“目则云霞”之景,言此“怪山巉严,如昼日有云气覆盖,故景云目则云霞”。
既来之,就再登高看景。我们越过村子,继续向山上行,来到海拔近2000米处的一个观景台。
登高四望,群山连绵,乳峰耸立,山顶上耸立一座座“大风车”,与天比高,景象雄伟。疾风劲吹,极目远眺,眼界大开。
目则山彝语称为“母滋白莫”,“母滋”意为“与天一样高”,“白莫”即山峰,意思就是与天一样高的大山,清代《方舆纪要》记载:其山横列二十余峰,秀丽如画,百里外举目皆见。
清光绪十二年(1886),蒙自士绅刘田玉曾为“目则云霞”题诗一首:“旧传目则盛名芳,底事而今半渺茫。惟有云霞千古在,西南佳气郁苍苍。”“蒙自故城”当时就“半渺茫”了,现在更是无处可寻。
眺望大屯,中海、大屯海如镜,还可依稀看到远处的长桥海,古彝文记载,坝子里曾经是一个名为“默自湖”的大海子。对面更远处是西北勒高山,原名耳锣山,只是云遮雾起,看不真切。青山含黛,蓝天白云,难得的一番好景致。
观景台边的红土地上,小黄花星星点点开放了一大片;山谷中杂树丛生,鸟鸣声此起彼伏;近旁一块大青石上有几道白色的印迹,状如摩崖石刻,似神秘符号,或是天然记载着什么秘密。
高山俯仰,艮止行适,探秘复探幽,登高又赏景,一番游历,已是下午时分,尽管此行未如初衷所愿发现“蒙自故城”的秘密,但也收获满满,我们循原路下山而归。
下山归来,竟意外寻得清朝顺治十五年进士高晫题名“目则山”古风一首:
削出目则山,矗起阿僰部。
舍马从步入,路仄足迹聚。
泥湿苔如镜,石锐势若拒。
攀援断藤行,数起而数仆。
山脚霞未明,山腰日已午。
曲径从今日,草木自万古。
丛丛回寒风,霏霏染翠羽。
仿佛露崇冈,蛮营列山坞。
废灶留残烟,道傍拾遗弩。
泠然泉声落,似犹杂金鼓。
盘顶云雾开,秀峰若可数。
恍惚见吴山,慰此行路苦。
未敢舒鸾啸,恐惊豺虎怒。
此诗弥足珍贵!因为描写“目则山”且流传下来的古代诗歌极为罕见。清初高晫滇南作官吏时攀登巡视目则山,山上看到“蛮营”“废灶”“遗弩”等,这些应该是史书里所说“白夷所筑”的“蒙自故城”遗迹吧?!
以后再来寻访吧,这或要爬更高的山,走更多的路。
责任编辑:目则珠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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